同性恋遗传学

受通缉的横幅上写着：“有同性恋兄弟的同性恋男人。”。它由艾伦·桑德斯博士和芝加哥附近北岸大学的一群同事高举，他们正在参加一个同性恋骄傲节。他们正在招募志愿者进行一项开创性的研究，旨在回答关于我们是谁的基本问题。

桑德斯说：“我们正试图找到可能影响男性性取向变异的基因。”。来自700多个家庭的志愿者做出了回应。研究人员询问了他们的性取向、家庭规模和结构，并采集了DNA样本。桑德斯现在正在分析这些数据，结果可以一劳永逸地告诉我们是否存在“同性恋基因”。

桑德斯说：“参与我们研究的人对贡献这类科学知识感兴趣，并且希望至少了解他们是如何成为现在这样的人的一部分。”。

对“同性恋基因”的研究可以追溯到1993年，当时迪安·哈默博士领导的一个美国研究小组描述了位于X染色体上的一个DNA区域，称为Xq28。该区域也被命名为GAY-1，一种与男性同性恋相关的基因标记。

这一发现使哈默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哈默说：“保守的右翼人士痛恨它，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在说同性恋就像黑人一样，这是天生的，它会以某种方式“原谅”同性恋者，或者给他们更多的权利。”。“另一方面，同性恋者也讨厌它，因为在那个时候，人们担心这一发现会被误用于流产同性恋婴儿，并将同性恋者从地球上抹去。”

尽管这些担忧依然存在，但近年来，对“同性恋基因”的研究已越来越为同性恋群体所接受，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生物学解释会破坏同性恋是一种社会或生活方式选择的观点。然而，保守的态度保持不变。“他们继续强烈反对任何认为同性恋是自然现象的观点，”哈默说。

尽管他们反对，但有很多证据表明同性恋有生物学基础。虽然没有太多关于女同性恋的研究，但也有关于男同性恋的研究。例如，同卵双胞胎（来自同一受精卵的兄弟姐妹）比异卵双胞胎（来自不同卵的双胞胎）更可能是同性恋。同卵双胞胎拥有相同的DNA，而异卵双胞胎拥有50%的共同基因，这一事实表明男性同性恋是遗传的。

同性恋基因

正是通过仔细研究家谱来了解同性恋是如何遗传的，哈默才发现了Xq28。现任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基因结构和调控科科长的他的研究揭示了一个奇怪的模式：男同性恋者往往有更多的男同性恋叔叔和男同性恋堂兄弟姐妹在他们母亲的家庭中，而不是在他们父亲的家庭中。

哈默说：“对于遗传学家来说，这很吸引人，因为它表明这可能是由于X染色体连锁造成的——对于男性来说，这些类型的特征倾向于女性的一面。”。这是因为男性从母亲那里继承了X染色体。

为了追踪与同性恋特征相关的DNA区域，哈默使用了一种称为“连锁图谱”的技术，这种方法让遗传学家即使不知道基因的功能或位置也能找到基因。连锁图谱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像兄弟这样的近亲不仅有一个特定的特征，比如同性恋，而且还有隐藏在该特征背后的基因。当比较两兄弟的DNA片段时，平均有50%的时间序列是相同的。因此，如果你研究了许多对同性恋兄弟，发现超过50%的案例中有一个DNA区域是相同的，那么它很可能与同性恋有关。在本例中，哈默比较了40对同性恋兄弟的X染色体，其中Xq28最为突出。

继承Xq28的同性恋版本并不一定会让你成为同性恋。哈默说：“我们的研究表明，这显著增加了同性恋的几率，但这不是决定性的。”。“许多同性恋者在他们的家庭中没有任何同性恋史。”他指出，在他1993年的研究中，一些异性恋男性也有所谓的同性恋基因。1999年的一项后续研究未能复制哈默的结果，其他研究人员对Xq28是否与同性恋有关表示怀疑。

老大哥，免疫母亲

许多科学家认为，怀孕期间接触激素会严重影响性行为。激素是一种化学信使，由某些细胞释放，影响体内其他细胞的生长和发育。例如，在产前发育过程中，胎儿的性器官可以识别睾丸激素，睾丸激素会启动基因使其成为男性。

除了一些表面上的差异（包括阴茎和无名指的长度——同性恋者都更长），同性恋和异性恋男性的身体看起来是一样的。同性恋男性的大脑是个例外，它与异性恋女性的大脑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这表明性取向取决于激素对大脑发育的影响。

但这两个因素仅能解释同性恋是如何发展的。多伦多大学的性学家Ray Blanchard说：“人们认为所有的生物学取向对性取向的影响都是基因或荷尔蒙。”“它们可能解释了性取向差异的最大部分，但似乎还有其他一些因素需要第三种生物学机制。”

1996年，布兰查德和托尼·博格特教授揭示了一个奇特的现象：男孩的哥哥越多，他们成为同性恋的机会就越大。这种“兄弟出生顺序效应”意味着每个兄弟成为同性恋的几率增加33%。独生子女有2%的几率，但有10个兄弟的几率超过20%。但为什么几率越来越大？布兰查德认为，这与母亲怀孕时身体如何保护自己有关。

布兰查德教授说：“母亲只有一个系统有‘记忆’来知道她以前怀过多少个男性胎儿：免疫系统。”。根据他的理论，母亲的免疫系统会跟踪她已经生过的儿子的数量，产生抗体来保护她不受男性特异性蛋白进入血液的影响，而男性特异性蛋白通常会在分娩期间出现。随着母亲的免疫接种水平随着每个儿子的增加而增加，与典型性取向不同的几率也随之增加，因为理论上，母亲的抗体可以穿过胎盘，中和儿子正常性发育所需的蛋白质。

这些男性特有的蛋白质中有许多是在Y染色体上发现的，而Y染色体是女性所不具备的DNA。布兰查德说：“许多男性特异性蛋白质优先在睾丸中表达，在精子发育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些基因在胎儿大脑中表达的原因无人知晓，但你不会期望它们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表达。”

布兰查德认为同性恋是“百分之百的生物性的”，并估计兄弟出生顺序的影响占人口中男同性恋的15-30%。那么，其余的原因是什么呢？

有生育能力的女性

意大利帕多瓦大学的Andrea Camperio Ciani教授通过对100个同性恋家庭的研究，验证了各种假设。他不仅复制了布兰查德的出生顺序效应，还检测到母亲一侧的同性恋遗传，支持哈默关于X染色体上同性恋基因的观点。母亲遗传效应似乎也最重要。

坎佩里奥·齐亚尼说：“遗传学解释了目前20%到25%的情况。”。“其余的未知。一部分是环境；一部分可能是我们在研究中无法察觉的其他遗传因素。”原则上，遗传成分甚至可能是Xq28区域。

不管DNA的哪个区域与同性恋有关，“同性恋基因”的存在本身就创造了一个达尔文悖论。考虑到同性恋者比异性恋者生育率低，导致同性恋的基因如何代代相传？自然选择反对任何可能导致后代数量减少的事情，因此同性恋特征很快就会从基因库中消失。Camperio Ciani说：“如果你的生育能力（你所生后代的数量）下降了10%，那么在七到八代中，你的特征和你所有的后代都会消失。”。

这个矛盾最终由他15岁的女儿解决了。在Camperio Ciani描述了观察到的同性恋谱系模式——母亲遗传和出生顺序的影响——之后，他的女儿建议他重新检查自己的数据，看看同性恋男性的女性亲属是否有更多的孩子站在母亲一边。当坎佩里奥·西亚尼回到实验室时，他发现的正是这个。“与异性恋者相比，同性恋者母系的母亲和阿姨比异性恋者多生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孩子，也比父系多生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孩子。”

他认为同性恋的进化是由一个叫做性对抗选择的过程驱动的。在这种情况下，基因因素在一种性别中表达时会带来优势，但在另一种性别中会导致进化成本。在这种情况下，“同性恋基因”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让男性成为同性恋，而是帮助女性生育的“生育因素”的结果。

乳头是另一个性对抗特征的例子：它们是喂养婴儿所必需的，但在男性中发育乳头是对身体资源的浪费，并且允许错误导致乳腺癌。

性的探索

即使Camperio Ciani的繁殖力因子与Hamer的同性恋基因相同，它也不能告诉我们特定基因的实际功能。哈默推测，这些基因可能会增加用于生殖的大脑部分（如下丘脑）的大小或连接，从而使人更具性欲。

艾伦·桑德斯（Alan Sanders）在北岸大学的研究最终可能揭示“同性恋基因”的身份和功能。桑德斯是行为遗传学部门的主任，他正在比较同性恋兄弟的DNA，以找到性取向背后的共同基因。他最初使用链接映射来寻找候选区域。大样本量——超过700个家庭——提供了巨大的统计能力来检测与同性恋有显著关联的区域。桑德斯随后将使用来自人类基因组计划等数据库的序列来确定哪些基因位于这些区域。

那么，如果“同性恋基因”被发现会发生什么呢？虽然他们可能会证实同性恋有生物学基础的观点，但许多人担心这一结果可能被用来歧视同性恋者。“这是一个合理的担忧，”桑德斯说。“我们在同性恋骄傲节上与之交谈的人都有类似的担忧——一种产前基因测试，或者是就业和保险歧视测试，可能在军队也有。这不仅是性取向的问题，也是智力或疾病筛查的问题。”

对同性恋基因的测试也有另一面：同性恋夫妇可能利用生殖技术生下同性恋孩子。“这在其他领域一直是一个巨大的争论，比如聋哑父母想要有聋哑孩子，”哈默说，他与一对女同性恋夫妇的一名女子育有一个女儿。“其中一位说，‘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会选择我孩子的性取向’。但目前这一切都是理论上的，因为它还没有真正发生。”

影响我们性取向的基因进一步加剧了关于我们是谁的争论。至少对哈默来说，性取向是在出生时就决定的。“这主要是生物学上的，”他说。“一个人的行为方式会因文化、社会和个人选择而改变，但这与潜在的深层次取向不同。”